陇山陇水总关情
自然之子——孙剑

　这是我曾为孙剑所写短文的一个题目。2000年，孙剑在家乡天水首次举办回乡画展，就那次，我开始进入他的艺术世界，得窥其笔墨一二。

　　从那时到现在，十年过去了，期间断断续续见过孙剑几次，总见他风风火火，来去匆匆。得知他“北漂”成功，艺实累累，卓然已成大家气象，心中甚是欢喜。尤其在拜读了他近几年的作品后，我内心震撼的近乎仰视了。我心想，这条西北汉子外表粗犷，内心却细密得不容针隙，真是不可思议。他的那些描绘陇山陇水的作品，莽莽苍苍，浩浩荡荡，烟岚朴怀，气象万千，是对家乡近乎宗教般热爱的真实写照。说的淡化一点，他是自然之子，说的贴近一点，他是陇原的儿子，他是陇山陇水精魂的化身。我不由得想起古人的一首诗：“自少齐埋于小草，而今渐却出蓬蒿。世人不识凌云干，直到凌云始道高。”孙剑通过不懈的拼搏，终于脱离蓬蒿，顶天立地，像家乡元龙的那株“四进士”巨松一样，值得人们向他致礼了。

　　孙剑主攻山水，尤以再现陇山陇水的面貌为能事。孙剑出生在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天水。天水是人文始祖伏羲诞生的地方，7800年前的大地湾文明证明这里是华夏文明重要的发祥地之一。天水处在黄河与长江双流域空间，地理位置十分独特，地形地貌、自然景观呈现出复杂的多样性。这里有郁郁葱葱的原始次森林，汇集着南北植物的多样种群，黄土高原地貌与喀斯特花岗岩、丹霞地貌兼容并存，风光旖旎，奇峰摩云，峻岭耸秀，崖嶂突兀，潭洞幽深，美泉遍布，是名副其实的“陇上江南”。孙剑笔下的那些美不胜收的陇山陇水图卷，是对家乡自然风光的真实写照，绝不是凭空臆笔，从想象所得，更不是版本或异地风光的借摹、移植。孙剑少年、青年时期在家乡度过，他曾下乡的天水东岔一带就是仙境般奇景的茫茫林滇。故乡的一石一水，一草一木都深刻在他的心中，让他眷恋不已；故乡的父老乡亲、亲人师友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。他以自己娴熟、深厚、真朴、大气的笔墨为陇山陇水写照，把自己对故土的思恋、情感融入一笔一画之中，让人们感受到一个艺术家执着的追求与博大的胸怀。孙剑是陇原的赤子，他以沉着、痛快、变化多端的笔墨为陇山陇水立信，宣传故乡的丰姿俊彩，让外人真切地感受到陇原的神奇魅力。这种艺术宣传的效果，远胜一些官员的烧钱打造行为。孙剑创业在北京，常年以四海为家，“搜尽奇峰打草稿，买尽吴山作画屏”，行万里路，观天下景。以他的目光对照比衡，更能发现陇山陇水的美，而我们家乡人，反倒是“不识庐山真面目，只缘身在此山中”了。这让我想起另一位从天水走出去的艺术家来。他叫李文军，在杭州的浙江外国语大学从事音乐教育。他对家乡的热爱，可以和孙剑媲美。他搜集研究天水历史文化，远胜于我们这些本地人。所以，我常对朋友们讲，天水有“北孙南李”就是从天水走出去的孙剑、李文军两个奇人。他们都有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，都有神圣的艺术使命感，都有不凡的创造与成就，让我们家乡人既感到骄傲，又十分汗颜。

　　孙剑的外在气质与内心世界反差极大。不熟悉他的人，常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，以为他仅是一个粗犷、豪爽、朴实而率性的人。这种认识当然不错。他确实豪爽、讲义气、重感情、爱朋友。但观赏他的作品，是那样的细腻、沉稳、扎实、严谨，让人屏息敛气，佩服得五体投地。俗话说：“板凳要坐十年冷，文章不写半句空”。画如其人，孙剑是耐得寂寞、甘于面壁，坐得冷板凳的一个躬行实践者，是一位艺术上的宗教徒。他的西北硬汉的气质与沉稳谨严的艺术修养和谐有机统于一身，让人感到真是一种天机。他常会给人带来惊喜，每次到天水来，所挟画卷都会让人耳目一新。他不会片刻停下探索的脚步，永远在前进，处处在学习，时刻在创新。他的内心揣着一团火，对朋友火热真情，对艺术痴迷热爱。故乡的山水养育了他，他的整个身心交织着陇山陇水的情结。故而其画作处处流露出陇原情韵，洋溢着陇原风采，形成了陇原山水画的自家格局与风格。他笔下的“陇原春晓”、“陇山秋色”、“陇山深翠”、“陇原山居”、“雨后陇山静”、“日暮陇山深”等等，皆以“陇”立意，对陇山的四时变化，晨夕暮晚、风雨烟云、阴晴晦明作了全方位的写照，从而形成了自己的艺术体系。至今我还没有发现有第二个像他这样深恋陇山题材的画家。这种方向的选择，无疑是最有眼光、最有胆识、最有前途、最能传世的高明之举。就像探矿者的钻头，打到最深处，方能寻找到富矿一样。

　　孙剑的笔墨完全是自家的面貌，他从传统中走来，又不蹈袭陈规；他从实践中得来，又不随波逐流。他的作品是真情的流露，是真山真水的再现。他不像一些靠临摹拼凑的所谓艺术家，也不像一些粗头乱服，“朝握管，夕成家”的所谓艺术家，更不像一些从某画室的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艺术家，缺乏个性语言。他的笔墨功力扎实深厚，绘画语言高雅、清新、静穆、庄肃，画面浑厚，气势恢宏，构图丰满，笔墨严谨，气韵生动，给人以极高的美的享受。他以自然为师，以生活为友，笔墨酣畅，表现力丰富。陇山陇水是他心中的圣山圣水，陇人陇情是他生命的根系。他用自己丰富多彩的笔墨寄情陇山陇水，守望着自己的精神家园，塑造着自己魂灵中的“上帝”，真是一把斩荆披棘的好剑。

　　古诗云：“雨后山中蔓草荣，沿溪漫谷可怜生。寻常岂借栽培力，自得天机自长成。”一阵大雨过后，山中溪谷两岸，青草蔓生。这些草也不靠人力施肥帮忙，而是靠自己的生命力，满山遍谷生长起来，这就是自得天机，自然得到天地生命的力量，自我站起来。一个人的成功，也须具备这样的大勇气。自然之子孙剑就是这样一个勇者。

二〇一一年九月于古秦州

（李子伟：民俗学者，天水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名誉主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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