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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论宋曹《书法约言》的书学思想

shxw 2007-11-12 软笔书论 评论


宋曹书迹

    宋曹(1620~1701年),字邠臣,一作彬臣、份臣,号射陵,又号射陵子、耕海潜夫、射陵逸史、汤村逸史,亦曾自署淮阳一老、中秘旧史、淮南旧史,盐城北宋庄(今盐城郊区大纵湖乡)人。25岁时由地方官辟荐任南明弘光朝中书舍人,明亡后隐居盐城汤村,筑蔬枰养母。清初二次诏举山林隐逸,宋曹均辞不就征。康熙十七年复举应博学鸿儒选,亦坚谢不赴。
  郑培凯《明末清初的文化生态与书法艺术》中云:“强调改朝换代的天崩地解带来剧烈心理震撼,激发了一些人的文化关怀与艺术潜能,产生不受拘牵的独特面貌,是合理的解释……”。明末清初的书坛面貌令人炫目,浪漫书风、遗民书法以及碑学的滥觞均在这期间登场,书法史上还没有哪一个时期出现如此众多的风格各异,极具个性的书家,从徐渭、董其昌、到张瑞图、倪元璐、王铎、傅山,这些人的艺术探索,即袁宏道所谓“独抒性灵”之体现,放在书史内在发展的脉络来看,他们所追求一种刚健浑厚,反对柔靡机械,这代表明代帖学以二王、赵孟■为宗的风气逐渐走向衰微,清早期,尤其是康、干之间董、赵面貌笼罩下帖学陷入了“馆阁体”的牢笼,渐趋单调与乏味,从另一个层面来说,这也给碑学的兴起提供了广阔的空间。
宋曹的书学理论著作《书法约言》正是诞生于这样的时代背景下,该书自康熙三十六年被张潮(1650~1707年)收入《昭代丛书》以来,影响深广,为清初重要的书学论著作。曹溶(1613~1685年)评其:是论如烂漫春花,远近瞻望,无处不发。可谓书家三昧。余绍宋《书画书录解题》卷三《通论》中云:“射陵夙以能书称,是编首为总论两篇,不作浮词,至为扼要”。阮葵生(1727~1789年)在《茶余客话》中亦云:

    宋射陵书一时负盛名,所著《书法约言》颇得古人神髓。后来香泉、坛长、补之、湘帆辈纷纷论辩,皆不及也。

    清早期较为重要的书论中,冯班(1602~1671年,字定远,号钝吟)所著《钝吟书要》、笪重光(1623~1692年)《书筏》、杨宾(1650~1720年)《大瓢偶笔》、王澍(1668~1739年)《论书■语》包括稍晚的何焯(1661~1723年)《义门题跋》在体例上皆为评论、题跋之类的文字,缺乏一个系统完整的结构,有些斤斤于执笔之法以为至宝,有些议论则明显偏颇失妥,如杨宾恶评论杨凝式,冯班于宋人书仅推许蔡襄,于明人书则绝不许肯,这在今天看来,其观点似乎略显狭隘。而宋曹《书法约言》为通论性质的文字,除了略叙书体变迁之迹以及楷书、行书、草书的临摹创作方法外,还涉及书法的审美、品鉴等诸方面。对于同时代人过分注重于执笔之法,宋曹仅以数语带过,且言简意赅,其云:大要执笔要紧,运笔欲活,手不主运而以腕运,腕虽主运而以心运。对于不同的书体,提出不同的学习方法,如草书、行书、楷书比较科学。《书法约言》中所蕴涵的书学美学思想更是值得我们深作研究。《书法约言》的美学思想以继承前人为主,在对古代书论进行了综合的把握之后,广采博收,从孙过庭的《书谱》到黄庭坚的《山谷题跋》,近到董其昌《容台集》中的书论,宋曹摘其精华,加以整合,其中尤以对“神采”说的发挥犹为精彩,其云:

    凡作书要布置,要神采。布置本乎运心,神采生于运笔,真书固尔,行体亦然。

    有关神采的观念,南朝王僧虔《笔意赞》中就云:“书之妙道,神采为上,形质次之,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”,到唐代张怀瓘论书发展到“唯观神采,不见字形”,神采被强调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书法神采,首先体现在气韵上,气韵是贯穿在整幅作品中的一种精神境界。这里的“不见字形”决不是不要字形,而是通过字形去探寻比形质更重要的东西。书法艺术是形与神的合一,表现形质的笔法,墨法,布白等只是手段,写神才是最终目的。事实上,形、法的束缚发展到了一定程度,从而人们必然寻求新的突破,从而满足人们“达情抒意”的需要。但神采与气韵、意境等都是无形之物,需要通过有形的用笔、结构与章法加以表现。宋曹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关系,他指出“规矩既失,神则无存”,并云:

    若一味摹仿古人,又觉刻划太甚,必须脱去模拟蹊径自出机杼。渐老渐熟,乃造平淡,遂使古法优游笔端,然后传神。传神者,必以形,形与手相凑而忘神之所托也。

    其实,形与神的问题,从南朝以来一直是中国古代书、画家非常关注的焦点,北宋苏东坡说出了“论画以形似,见与儿童邻”的著名论见后,“神采”被当成书画“神品”的最基本条件,也导致了部分书家过分强调自抒胸臆,走向了无质无形,惟求神采的极端。形与神是一对矛盾的统一,失去一方,另一方就不可能存在,神必须依赖形以存,舍去了形,神就几乎成了水中月、镜中花。所以宋曹又云:“肋骨不立,脂肉何附;形质不健,神采何来”。

    对于书画中的“生”与“熟”的问题,董其昌有过一段精彩的论述,云:“画与字各有门庭,字可生,画不可熟。字须熟后生,画须熟外熟。”宋曹受其影响,但不仅仅生搬硬套,而是以一个纯书家的立场对其进行逻辑上的阐释,指出“生”有先“生”与后“生”之分,“生与熟”之间的辩证关系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,更加客观,也更符合一般书家的学习成长规律。其云:

    书必先生而后熟,既熟而后生。先“生”者,学力未到,心手相违;后“生”者,不落蹊径,变化无端。

    先“生”乃学习古人,是取法经典的起步阶段,后“生”才是追求自我,表现个性的终级目标,“生”何以求?“生”何以美?如果不把这层关系给理顺,那真理就会越辩越糊涂。这里面的关系,就是即所谓的“入古”与“岀古”问题。他在《论草书》一节中已很好地为其作了注解,云:“必以古人为法,而后能悟“生”与古法之外。悟“生”与古法之外,而后能自我作古,以立我法也”。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 而最能代表宋曹书法美学思想的则是“四贵四不”,即“笔意贵淡不贵艳,贵畅不贵紧,贵涵泳不贵显露,贵自然不贵作意”。这样的审美观念乍一看,也是综合了傅山的“四宁四毋”说与董其昌的“淡说”一路,但如果仔细推究起来,也是明末清初书坛大势所然。明末浪漫主义书风在入清后可谓是强弩之末,继王铎、傅山后,由于清初的满族皇帝个人胃口的偏好,导致了董其昌、赵孟■书风在一段时间内笼罩全国,结果是,学董、赵之人,清淡高逸之妙不曾学到,董、赵之柔弱学得满身。董、赵虽柔而不俗,学者却难免一俗。清初童子学习书法也基本是受时人的影响和左右,如当时名气甚大的常熟冯班父子、金坛蒋衡父子等,在他们的影响下,师徒相授,近亲繁殖,学子们眼界遂为所囿,亦步亦趋,守而不变成法,使得清初的帖学从起步阶段就误入歧途,严重阻碍其健康发展。加之馆阁体的盛行,如此导致的恶性循环,导致清初书坛的萎靡现状持续了数百年之久。
笔意的“艳”、“紧”、“显露”、“作意”正是草书易犯的大忌,宋曹在论述草书的美学特征时说:

    草书贵通畅,下墨易于疾,疾时须令少缓,缓以仿古,疾以出奇,或敛束相抱,或婆娑四垂,或阴森而高举,或脱落而参差,勿往复收,乍断复连,承上生下,恋子顾母,种种笔法,如人坐卧、行立、奔趋、揖让、歌舞、擘踊、醉狂、颠伏,各尽意态,方为有得。若行行春蚓,字字秋蛇,属十数字而不断,萦结如游丝一片,乃不善学者之大弊也。

    尽管这些论述并不带有多少新意,但从以上的几行文字明显可以看出宋曹的书学观念是崇尚古意,但又不拘于成法,他是属于清初少有的几个善于思考的书家之一。他深深知道馆阁体之类的实用书法与书法艺术的区别,他明白“肇于自然”的书法艺术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整个心灵,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的各个方面。

    张潮为《书法约言》所作的跋,正可拿来作为本文的结语:

    射陵向以此帙赠余,不知为何人所携去。余复索之于其小阮汝吉,汝吉未有以报,而射陵邮寄陈子定九中,适有此帙。定九转以见示,余得之不啻法宝,亟载入丛书中,以与世之工书者,其共欣赏焉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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